漠北黄沙漫天,片刻将人的身子头发镀上一层暗黄。

    官道上一个几十人的镖队缓慢而行。一个包裹严实的女子坐在镖车上,摇摇晃晃,昏昏欲睡。打头的马上坐着三个男子,倒不如那女子一般,将脸露出来。是在江湖上消失了一年有余的秦时、夏念和栓子。

    呸,夏念将口中的沙子吐了出来:“这鬼地方真他娘的要命!”

    秦时将水袋子都给他:“漱漱!”

    夏念拧开朝口中倒了一口,漱了漱口吐了出去:“再有十里地就到驿站了,今儿可得好好歇一歇。”

    “待送完这趟镖,咱们打这里奔西域去。往后在西域安个家,给后头那位祖宗找个营生。咱们就算安全了,山高皇帝远,想来那些狗贼也追不到西域去。”秦时亦漱了漱口,日头烈的狠,原本白净的脸这会儿已晒的掉了皮。夏念和栓子也好不到哪去。

    “西域娘子好看,回头咱们安了家,小爷可得娶两个!”栓子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,嘴破了,他丝一声,连忙收了嘴。

    他们讲话的声音顺着风三三两两传进琉璃耳中,她笑了笑。她穿的厚,虽然热,但日头晒不到她,脱了衣裳还是白白净净一个人。若是哪里破了,赶忙抹药,娇气的狠。

    到了客栈,琉璃困的紧,简单扒了两口饭,便回房洗洗睡了。将一身风尘洗去,将头搭在床沿晾头发。长发直搭到地上的帕子上,不仔细瞧还以为是无身女头鬼。晾了会儿头晕得慌,又将脸侧过去。觉得自己这样真是缺心眼的紧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待头发干了,终于可以睡去。漠北这鬼地方、白日热的狠,夜里冷的狠。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,脚底塞了热水袋,沉沉睡去。这一睡不得了,又梦到林戚。他侧脸躺在那,眼角一滴泪。慌忙睁了眼,在漆黑黑的屋内发呆。曾找人去打探过,但那日寿舟城发生的事,被尘封了,无人知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。琉璃不知林戚的死活。

    这狗贼,就连梦中都不放过自己。复闭上眼,又想起在寿舟城外的山上,看他那一眼。

    琉璃咒了自己一句,坐起身。不睡了!点了灯,坐在那绣花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又添了新毛病,睡不着之时起来绣花。江南女子灵秀,她本就有天分,这会儿绣的勤了,绣品出挑的紧,这一路边绣边卖,也能赚点碎银子。

    到了夜里,驿站来了新镖队,在外头吵得紧。琉璃穿好衣裳推门去看,看到这个镖队的人面相凶得很。看人之时眼中自带一把刀。

    秦时站在她身侧:“说是要去西域,白日遇到了劫匪,打了一架,这会儿乏的紧,可惜驿站的房不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凑凑吧!都不容易。”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那个镖队的镖头身高臂长,一张黝黑脸庞,嘴唇干裂,正朝琉璃拱手。琉璃对他笑了笑,扭头回到屋内。过了片刻,竟听到屋外响起划拳声,开门一瞧,秦时与那镖队领队、一见如故。两个镖队的男人们竟拼起了酒。

    那镖队镖头是个自来熟,看琉璃出来朝她摆手:“老板娘,来,一起喝!”

    秦时忙摆手:“休要胡说,不是老板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