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玉此刻，不敢抬头去看萧天忌的表情。她只知道，当年，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学生。
只是要为家里筹一笔救命钱，同时，为了感谢自己一次偶然的帮助，听信了自己爸妈所谓的“冲喜”，做了自己的上门女婿。
然后，孤身远赴战营。
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，原本生活在充满青春梦幻的校园。突然置身那种境地，当时他心中的恐惧和绝望，她简直不敢想象。
“不是全军覆没了吗？你怎么逃出来的？”良久，她才低声问道。
“我已经死了。不过，又被救活了。”
萧天忌的声音有些遥远，似乎来自九天之外。又似乎，是九幽地狱的幽冥鬼语。
慕容玉颤了一下，强忍住冲动，没有继续问下去。
“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，别说了，也别想了……我们睡吧。”
“明天我会为你准备早餐，祝你北荒之行，早日凯旋而归。”
她知道，从死人再到活人，萧天忌一定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痛苦。
她不忍问下去。也不忍心他再回忆下去。
“是一个老人救了我。”没想到，萧天忌竟然继续说了下去。不过语气听起来，还算是平静。
仿佛在说一件，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。
“老班长临死之时，和另外几个老兵，用血肉之躯为我防御，将我推入了一个深沟里。”
“他们说，必须有人活下去，为他们报仇。”
“我还年轻，要替他们活下去……”
“那个沟非常深，我不记得翻滚了过久，只觉得，自己已经死了好多次。”
“睁开眼的时候，竟然身处一个木桶里。黑糊糊的药液，像烧红的钢针一样，刺进我的身体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