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盛夏时节,她怎么会伤寒?”王巡才命小厮去寻娴意来,还没出书房门便被邬氏带人堵个正着。

    “郎中尚不能下定论,还要看看夜里的情形。”邬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,“娴姐儿屋里的大丫鬟说是她这几日一直郁郁,前儿个夜雨恐怕又着了凉……两厢叠加才病得重了。”

    便是他们这样的官宦之家里,伤寒也不算小病了。娴意这病来得急,初时也没人在意,这会儿瞧着便分外凶险。

    王巡这些日子被算计多了,整个人都疑神疑鬼的:“会不会是她不愿入静亲王府,有意给我添堵?这不中用的东西,心机尽使在自家人身上,亏我养她到现在……”

    早该在她刚落生便掐死了清静!

    “老爷消消气,苏嬷嬷方才亲自去看过,娴姐儿人都烧得滚烫了,不是作假的样子。”眼见着这浑人越说越没谱,邬氏赶紧打断了话头,防着他又想出些有的没的。

    她方才也有些疑心,遣了苏嬷嬷亲自去西间看过。娴意那丫头人都迷糊了,额上的帕子盏茶功夫已换了三五回,两个大丫鬟也都熬得支离憔悴,眼珠不敢错一下地盯着。

    邬氏亲手为王巡斟了茶递过去,又说:“娴姐儿是个有分寸的性子,怎么会拿自个儿的性命顽笑。”伤寒弄不好是要人命的,娴意已经忍到现在,不会行此险招。

    见那茶盏递过来,王巡正要接,又不知想到什么,往后撤步一躲:“苏嬷嬷去近身看了?待了几时,回来与你挨近了不曾?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,邬氏端着茶盏的手即刻僵在半空中。

    王巡露了心思,本也有些尴尬。但他再一思量,自己是王家的家主,事关安危,便重又理直气壮了。

    她默了一会儿,慢慢缩回手,将那热茶泼到窗外。

    “是妾身思虑不周,老爷勿怪。”邬氏垂首福礼,告罪道,“再待下去恐给老爷过了病气去,既无他事,妾身便先告退。哦,娴姐儿那边,妾身会遣专人报与老爷知晓。”

    得到王巡含糊应答后,邬氏静默地退出来。

    她瞧着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含笑观音相,一身儿莲青的衣裳在这炎炎夏日里也是清爽宜人,但今日的邬氏没来由地教人觉着可怖。

    直到进了正房内室,邬氏勉强按捺的脾气骤然爆发!她一掌拍在妆奁上怒声道:“他倒是惜命!这个、这个……”嫁给王巡这般男子,她可真是倒了血霉!

    西间。

    娴意虽烧得迷糊,但恍惚间也晓得自个儿是病了的。

    她周身一阵阵的发热,眼睛也痛得紧,勉强睁眼时仿佛能瞧见一片片金星。耳畔有模糊的女子的哭声,娴意在心中想了半晌才认出是雪雁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