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是在隔天清晨离开的。
他似乎不在乎让那边的雇主等了多久,也惯于抹除一切痕迹,走的时候那间客房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人住过的迹象,只剩一把搁在桌上的备用钥匙。
这样对天使而言再好不过,但因为他职业病导致的轻微洁癖,凡事都得要亲力亲为地打扫个遍。包括那座沙发,虽然鬼事后就简单收拾了下,他还是要彻底清理不可。
要天使来说,那人的恶趣味程度简直跟他不相上下。
最开始是完全用来堵住嘴巴的噬咬般的亲吻,说什么“这种时候你还是安静点好”;然后松开了手,看他自己为不熟悉的官能感忍着声音;到最后,干脆俯在耳边逼问起他的真名。
支撑着身体的胳膊几次险些滑落,沉浮于浪潮中不得解脱,天使只觉得这家伙在折磨人上着实是天赋异禀。
“……悠真,水野悠真……”他终于放弃挣扎,克制不住地低下头来,“满意了……?”
“啊,当然。”
他听到对方嗓音喑哑地笑了声,“‘悠真’……你到底哪来的底气说我。”
然后又说了些什么来着?
不,他记得自己之后……
——啧。
串着备用钥匙的不锈钢圈在他指尖转过来,刚被握住就狠狠砸向了对面墙壁,在墙纸上磕出了坑洼来。
天使的目光扫过那处,又无谓地移开。他连钥匙都懒得去捡,随意找个地方坐下。
他可没想到第一次交换名字如此的稀里糊涂——还是跟那个“鬼”。就算记忆中的人生是从半年前开始,他也不太想牵扯到日常生活,不过,也无所谓。
反正这名字是他自己起的。
悠真。
水野……悠真。
他还记得自己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,倚在窗边那黑发黑眼的男人是怎样从手中的书本中抬起了头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