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二十二日,固态降水3级,空气污染指数8级,可见度尚可。

    软雹不轻不重的向下坠,恰好压制住往日里翻飞的沙尘,又和泥砾混在一起卷出脏兮兮的秽物。

    三十八号边防线的地势非常奇怪,以用矮荆划分出的那道分界线为基准,已开发地区是荒芜的沙尘,未知地区却是高耸到失常的森林,巨木耸入云霄将天际也割裂成一明一暗的两块。

    狗卷棘踩在线内秽物堆积出的高台上,趁新一轮强降水到来之前观察周遭。他将视线放得很远,手上不停记录着数值,心里计算着现在跨线探索的生还率。

    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只有12,或是更少,如果这场固态降水和观测的那样会持续长达四十八小时以上,生还率会直接下跌到个位数。说的通俗一点,九死一生。

    狗卷棘低头看了眼记录仪,绿光闪过三次,一条回信是工作人员反馈的【已收到】,另两条是他们群聊里胖达和禅院真希的嘱咐【注意安全】。

    他在这个叫做【五条悟与狗不得入内】的群里回了个ok,把记录仪放回口袋,将有些皱的高领外套向上提了提,保证下半张脸被挡的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背包里全是对普通人而言多到有些离谱的润喉糖浆,对于狗卷棘这种咒言师而言堪堪够用,毕竟谁也不知道边线外有些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他在学生时期遇见的还只是咒物,咒灵这类专业对口的玩意儿,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世界变得奇怪起来。

    人类生活的土地迅速干涸,地表在缺水后不规则塌陷,动植物生存所需的多类元素像被什么抽干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。像是地球终于睡醒了翻了个身,昏昏沉沉的陷入另一个梦境。

    这可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,也正是这个“开始”将人类眼中的“日常”彻底摧毁。

    狗卷棘一年级的时候五条悟抓了一批变异的动物给家入硝子研究,活的死的都悉数刨开,得出结论——哪有那么快就有结论,而世界却早就完蛋啦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咒术师的业务范围一下子疯狂膨胀。狗卷在最忙的时候一天连干二十瓶润喉糖浆,真希扣下胖达的熊猫头小声问他你怎么不拦着点。胖达说姐,我在十三边防线他在九十五边防线你不要为难我这个小熊猫了行吗。

    禅院真希叹气,没把那句好不容易有人看着他说出口。

    说出来也只是再多个胖达一起叹气而已。

    狗卷倒不觉得有哪里不好,他还挺喜欢润喉糖浆的口感,嗓子尖锐的撕裂痛楚被温厚的药剂快速镇定,尝起来有点近似柠檬的香气,舌头的咒文覆盖上一层清爽的甜,多抿两下就会苦到舌根。

    这是那个插班生给他选的味道,当时可能只是随手递给他,习惯之后狗卷棘也懒得去换了。

    苦甜也是甜。

    森林里的温度比边防线内要低很多,大个的植被上与其说是露珠,不如说是一小片水泊,砸下来保准淋个透心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