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珑低头瞪了一眼抢她风头的琉璃灯,符阴见她垂头,却以为她害羞了,后知后觉地倒退一步,继而有些赧然地移开视线。

    这洞室的确隐蔽,但空气有些憋闷,因而符阴只在这儿放东西,从不过夜。眼下因为他一个猜测,却要委屈娇生惯养的白珑在这阴冷潮湿的洞穴中过夜,符阴心里有些愧疚,正要跟白珑保证今夜过后一定要带她去外面的城镇,一转头却见白珑已经在洞室里逛了起来。

    她一张脸上满是好奇和兴奋,而没有半点不满和烦闷,正提着琉璃灯照来照去。

    白珑看见地上还放了两口箱子,放下琉璃灯以后蹲下来敲了敲,听到声响后眼睛一亮,抬手就要打开,然而双手刚刚按在箱子上,她忽然想起如今的符阴跟以前不同了,他不一定乐意她动他的东西,于是回头去看他,期待道:“符阴符阴,我可以打开看看吗?”

    符阴下意识就想回好,忽而看清她靠近的那口箱子,顿时眉心一跳脱口而出,“不行!”

    “噢。”也许因为早有预料,白珑这回倒并不失落,她很快指向旁边的那口箱子,“那这个呢?”

    符阴摇头,“这个也不行。”

    白珑接着又指向洞室里剩下的三口箱子,无一例外都被符阴拒绝了。虽然一开始并不失落,可是在接连被拒绝了五次以后,即使自认非常大方的白珑,心里也生出了一点小小的委屈。

    她默默地蹲在地上,心想:这个洞穴不是她和符阴初遇的那一个,也不像那个洞穴又大又亮,可只要是跟符阴在一起的地方,她都觉得很好很好。但是……“为什么啊符阴,这里不是我们以后的家吗?我不能看看家里的东西吗?”

    白珑不知道,她说的这句话在符阴心里引起了多大的震动。

    符阴自小就在外流浪,因为打从七岁那年他生母去世后,他就再也没有家了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来,他闯荡四方,唯一的目的就是叩开天门去到修仙界,为此他可以付出一切代价。他从来没有想过再拥有一个家,更没有想过会出现白珑这样一个意外。

    白珑好似他偶然见过的昙花,即使只在他生命中短暂地绽放那么一会儿,他也已感到满足,他不能强迫她一直绽放,更不能把这朵花从她适宜的环境中挖出,强行将她带在身边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可是现在,这朵花竟在他路过时牵住他的衣角,她竟然说愿意跟着他一起走!

    因为这个认知,符阴怔愣了好一会儿,才有些艰涩地开口,“你刚刚……说什么?”

    符阴沉默太久了,白珑在这等待的时间里,委屈得脸都鼓起来了,发现符阴没有听清楚,她更委屈了,恨不得整个膨胀起来然后飘到山洞顶,一辈子不下来,让符阴跳起来也够不着!除非符阴变成原形盘住她哄着她,她才能勉为其难地被哄好。

    可是白珑清楚自己不是个河豚妖,没办法整个鼓起来,更没办法飘起来,于是她的委屈又加倍了,情绪一上头,气呼呼大声道:“我说,这里不是我们以后的家吗?为什么我不能看看家里的东西!”

    完全听明白的符阴彻底呆住了,他立在原地,脸庞被灯火映成暖白的一片,连眼睫也忘了颤动,整个人像是忽然变作了一个凝固的雕塑。

    然而,他眼底流动的光,任何人看了都无法不动容。那是震惊,是欣喜,是渴望,是追逐,亦是一切实现的动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