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沈重而言，他此时此刻的世界里，什么都没有。
父王和他的那些妃妾，王兄王姐，王弟王妹们死时的惨状还历历在目，就像小时候在集市上看到的走马灯，在眼前不停转动，但沈重已经不再害怕了。
直到画面显现侍女秋娘临死时看向他的眼光，沈重的手才狠狠地痉挛了一下。
“喂。”
沈重又被踹了一下，他抬起头看向踹他的人，有点困惑，但他其实并不痛。
方青折皱着眉，直到此时此刻，他才完全确认，并真切意识到：眼前的这个沈重，只不过是个经受过惨剧，不知所措的八岁孩童而已。
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修真界至尊，不是那个轻松便将他一切夺走的赢家。
想到这里，方青折的嘴角终于勾起一点真心的弧度，心里头猛敲的警钟也缓和了下来。
是啊，他还有的是时间，现在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，他可以轻松插手对方的人生，让天命朝着他期望的方向扭转。
看着沈重那软弱、瑟缩、麻木的模样，方青折倒是产生了让他一直保持这副模样的想法，但想想，自己是要将上辈子对方有的一切都夺过来，一直这个样子可不行。
何况他不做，大约沈重自己也能找到机会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，既然如此，不如掌握在他手中。
想到这里，方青折便抱着手臂道：“你这样可不行。”
沈重仍旧不理他，转过身面朝牌位跪好。
方青折眼睛一转，忽然上前两步，一把将那牌位抓在手里：“对着牌位发呆有什么用呢？”
“还给我！”
沈重终于开口了，孩童稚嫩却嘶哑的声音响彻在灵堂里。他像只突然被惊醒的小兽，一个猛子就朝着方青折撞去。
这一下冲劲还不小，方青折不曾防备，居然被撞倒在地，沈重骑在他身上，抢他手里的牌位，拳头还打了他一下。
方青折这下心中一股莫名的火被点起，大约是这些日子重生，心中诸多的回忆思虑，以及对上辈子死前场景一遍一遍的回看，让他也需要一道宣泄的口子。
这小子不曾修道，方青折也不占他便宜，两个半大孩子就在灵堂的地板上，用凡野村夫家小孩的打架方式扭打来扭打去。